“父亲。咱们一无胄甲,二无器械,只凭血肉之躯,就是舵主中人在这万箭齐发之下,也有死无生啊……”吕光远面颊抽搐了再抽搐,现在场上死伤的人,可都是乾坤帮的血肉骨干啊。一下子就折损了一百多人,另外三面再算上,二百都不止了吧?这可是一个舵的力量了。
吕维可脑门上的青筋也禁不住一跳,这样大的伤亡,就是乾坤帮几十年的发展史上都没有过几回。而更肉疼的是,这样重的伤亡才是今天之战的开胃小菜,正餐都还未摆上席面呢。
离二人不远的一群乾坤帮高手不仅紧了紧握着兵器的手。刚才如果是自己上去了,那万箭齐发之下能活得命来吗?这可比任何江湖暗器都密集、犀利多了。
且江湖中人,那有什么护甲、盾牌的,他们追求的是一把绝佳的好兵器,而不是什么鸟甲衣。也所以,各大兵器阁中,只做精绝的内甲、金丝软甲等贵重之品,普通的铠甲根本没有,再者朝廷也不允许他们治炼那种军资。
这样不对等的两极,江湖人自己火拼起来还显不出短处,但与正规的大军一比较,在防护力上他们就太欠缺了。
没有坚固的胄甲,就是绝顶高手在乱箭之下,靠着护身罡气也撑不了多久。其下的顶尖、成名一级人物,除非是外加横练或是特意的护身功法,否则护身劲气、罡气在弓弩之下,也是如鸡蛋一样脆弱。
一场交手过后,营寨重新归于了静寂。篝火外的黑影也全部消失,但所有人都知道乾坤帮的人马是不可能退去的,现在的平静只是新一轮进攻前的蓄力。祝彪让亲兵传令四边。提醒大家小心戒备,切莫大意。到现在为止,乾坤帮的顶尖高手还没露面呢。虽然自己是连胜了两阵,却远不能说就稳操胜券了。所有人依旧要严密检视庄外敌人的动静,以防乾坤帮变换主攻方向。声东击西。
自然众将士依令而行,继续严密戒备。但篝火外却一直静悄悄的,不见敌踪。看天色已经到了五更,将士们的情绪长久下来都不由得由紧张转为松弛。可能贼人两次进攻,伤亡惨重,已经退走了吧?但祝彪不松口没人敢懈怠。还好。现在是夏天,天亮的早,再过上一个来时辰,天一放亮,就算安然度过了。
但正在这时,祝彪的声音突然响起了:“注意。有人!”
声音不甚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朵中,如同大吕警钟,瞬间惊醒所有人。
所有人都吃惊不小,刚刚松弛的心情立刻再一次崩紧。此时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,篝火照明之外更是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清。但凝神倾听。仍可分辨出微弱的沙沙声。那不是风声,而是有人,不少的人在悄悄潜行,所发出的声音。
沙沙声越来越响,越来越密集。士兵们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,毕竟篝火只有三十步都不到了。这点距离,就是十二三丈的距离,轻功好手两个抄掠就能飞进寨子中。营寨这简陋的营墙可连狗都挡不住。
紧握弓弩的手心汗水涔涔。转瞬间一群持刀的黑衣大汉狂风般冲出了黑暗,齐声呐喊,向营寨杀来。“又是来送死的。将士们听令。放箭!”祝彪的声音总是在最关键最恰当的时候响起,立刻就安抚了士兵们猛然受惊的心。
命令传下,连弩兵首先扣动了弩机,百具连弩一齐发射,刚才的一幕惨剧再次上演。利箭破空之声夹杂着中箭后的惨呼之声。此起彼伏,连绵不绝。乾坤帮众人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,却又前仆后继,悍不畏死的冲杀上来,势弱疯癫。
祝彪心念疾转,暗道:“不好!”他感觉自己是中了乾坤帮的诱敌之计了。现在来送死的可都是一群杂鱼。
刚想要再下命令,第二排连弩也已经将弩箭全部射出去了。就在这一批弩箭射出后,第一排连弩还尚未重装之际,就见十余条黑影跃出了黑影,身形疾快的猛冲辕门而来。这十几人轻功卓绝,快如风驰电掣。还不知从何处弄来十几面藤牌,冲刺时持在身前遮挡箭雨。
立刻就有箭矢飞向他们,但冲刺了劲气、罡气的藤牌防御力大增,一时间里箭枝落在上面立刻就被弹开,纷纷落地。其中有两人身法最快,冲杀也在最前面,辕门外设置的栅栏、鹿砦,飞跃中如履平地。火光之下,二人样貌依稀可看得清楚,祝彪似乎还有些印象,应该是云梦大会那一遭里,他见过的两人。一个手持双钩,一个单锋宝剑。
辕门处的宋军似乎已经没办法阻止来人接近杀入了。此时的形势可谓千钧一发,小小的藤牌让这些高手占了先机,偏偏宋军这里并没有那种可以直接破开罡煞,就是先天真气也顶不住的床弩,甚至连三石以上的大黄具弩都少之又少。如果让这群如狼似虎的乾坤帮高手闯进辕门,今夜里宋军可就要遭大灾了。
面临如此危局,祝彪虽惊不乱。因为他是早有准备的,那三十支特意买来的雕翎箭,就是现在起大用的。
虽然他的箭术依旧一般般,但总的来说三连珠是熟练地。察觉到事情不对的第一刻起,乌黑大弓就已经握在了他手上,搭上三支雕翎箭。弓弦响处,三支利箭近乎是同时飞出,快如流星。两名首当其冲者似乎是同时被利箭射穿藤牌,一箭穿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