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清的阳光,潺潺的小溪,轻风拂过滩涂,碎石缝隙间顽强挺立的小草野花摇动着,少女清脆地笑,挥舞着钓竿追赶被花香引来的蝴蝶,更远地方,几尾鱼儿,似乎也被这笑声感染,跃出水面,在阳光绽放出银色的矫健身姿。
这无疑是一幅美丽的画卷,到的刹那,耳边似乎就回响起了任何描述类似美景,或轻灵或喜悦的音乐。
如果……
如果不是那个清脆笑着,呼喊着你的名字,奔跑的少女,忽然向你扔出一把相貌各种奇葩的昆虫的话……
望着奔跑的允儿,泰妍放下手,露出微笑。但随后这缕笑容便在迎面扑来,早被揉成一团糟,外形极为猎奇的瓢虫、蛾子、臭虫等等虫子的冲击下变得僵硬,迅速化为惨白,幻想的音乐声戛然而止,短暂的凝滞之后,林外与滩涂连成一片的空地上,响起泰妍歇斯底里几欲抓狂的尖叫:
“林允儿——你死定了啊啊啊啊!”
……
刚扎好一个帐篷的安俊赫,直起身子,向传来少女们喧哗声的小河方向,轻声感叹着呵,年轻真好……”
“你又没有多大,也才不到20岁呢,干嘛语气老气横秋的。”负责帮他递送工具的林秀晶,闻言微微嗔道,边掏出手帕,为他擦拭额头浮上的汗渍累了吗?休息一会儿吧,你的伤都还没好呢!”
“没关系,我体质好,今天感觉到伤口那里开始痒了,多运动可以帮助恢复。”
对他来说,扎帐篷也确实不是重活,只能算作热身运动,他在军队时,侦察兵训练搭建掩体,比这复杂多了,日久熟练,做起来得心应手。
不多久,三个大帐篷围在一起,呈三角状门对门扎好,间预留了一块可以点燃篝火的空地,林秀晶去车上取野餐的用品,安俊赫则带着折叠鱼叉,去河边找那几个女孩子。
昨天泰妍、允儿和智秀就勾画好了这次旅行的主题,风景名胜之类的全都不去,只把它当作一次耗时颇久,路途也颇长的野餐之旅。既然是野餐,按照三个女孩的逻辑,种种行为就必须要符合这个主题,野味是必要的,而且要亲手抓,只是凭这个小队伍现在的情况——安俊赫有伤在身,身手下降,剩下都是女孩子,想法一个比一个丰富,实际动手能力却与想法相差甚远……如此一来,能吃的野味也只有鱼了。
当然,休旅车冰柜里装满了冷冻好的蔬菜、猪肉牛肉,真抓不到倒也不至于饿死。
穿过那片幽暗的树林,安俊赫到河边,因为枯水期裸露的滩涂上,泰妍扔着小石子追杀允儿,允儿扛着袖珍的钓竿,嘻嘻哈哈笑着边调戏她边逃跑,更远一些的地方,一条由一整块巨岩形成的道路上,智秀手里提着一根钓竿,正安静垂钓。
只是枯水期的小河水位极浅,那样哪能钓到。
果然不能指望她们啊!安俊赫无奈地叹口气,也没管那边还在胡闹的泰妍、允儿,独自一人寻找一会儿,找到一片水位较深,有鱼群活跃的地方,挽起裤腿慢慢淌下去,随后地举起鱼叉,就着头顶雾蒙蒙的太阳,屏息凝视。
他自小与渔民的孩子混在一起,那时候的生活条件不好,物资匮乏,不像如今的孩子,有许多丰富多彩的零食可供选择。生活在海边的他们,若是嘴馋想打牙祭,除了退潮时去捡海参、贝类之外,也就只有动手抓鱼。
虽说海边的情况不比内陆,但对只能在浅水域活动的小孩子们来说,抓鱼的手段其实也就那样,相比需要按捺住年少骚动的垂钓,或者需要渔的捕捞,用鱼叉叉鱼无疑是最经济最简单的——随便找根竹竿,前端绑上由铁丝捋直,磨利了尖头做成的叉子,一帮半大小子便呼啦啦涌到浅水湾,各施手段。
几乎快要模糊的记忆当,那时的海云台,每到傍晚时候,海滩上便燃起许多篝火,一个个光着膀子,黑瘦黑瘦的小孩儿,围着篝火,盯着上面烤得香喷喷的鱼,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那是最无忧无虑的年龄,即使条件艰苦,但小孩子的世界终究不需涉足大人的烦恼,不用为每日的油盐酱醋发愁,不用因考虑前程而满腔思绪,活得开开心心,极易满足。
“哗!”
一条黑背鲫鱼,忽然浮上水面,甩着尾巴绞动了一下,安俊赫蓦地脱离回忆的画面,下意识抖手一叉扔了,咚的一声脆响,合金杆的鱼叉,宛若闪电直刺入水面,水底微弱的泥沙浑浊刹那,待安俊赫再次提起时,一尾被刺了个透心凉的鲫鱼,串在叉子上垂死挣扎。
“哇,俊赫哥抓到鱼了,俊赫哥抓到鱼了!”远方眼尖的允儿这边的情况,也顾不得和泰妍打闹了,扔下钓竿就大呼小叫地跑,泰妍也跟在后面。
对生长在内陆的她们而言,能用鱼叉抓到鱼,显然是很了不起的事,类似的情景只在电视见过,无疑充满了新奇感。两个女孩待在岸边,等安俊赫笑着取下鱼,扔到她们脚边,两人才仿佛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,蹲下身仔细着。
耽误这么一会儿,这条脑袋都被穿个洞的可怜鲫鱼已经挂掉了,一动不动地躺在碎石间,允儿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,滑腻腻的触感,以及流出的血液,让她感觉有点恶心。
“俊赫哥真残忍!”着鲫鱼身上那三个并列穿透的洞,允儿撇撇嘴,下了结论。
与她这个城市姑娘比起来,在乡下生活过的泰妍,就显得淡定多了,允儿的话音刚落,泰妍便抓起那只鱼,对着石头摔了一下,确定它死得不能再死,才从裤兜里掏出折叠小刀,一刀捅进鱼肚子,唰地剖开,挖出内脏,然后沙沙沙沙的开始刮鱼鳞。
“……”血肉模糊之,允儿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