板栗忙道不敢,心想这人礼数倒是周全的很,就是忒迂腐了,可见光读书是不成的。
他本想让人家把车里的东西给卸下来的,这样也轻省些,只怕一开口,人家当他觊觎财物,又要费好一番唇舌解释,想想还是算了。
人家既然不肯卸货,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故也不一定。
帮人就是帮己,再说,这人他明明不认得,可看上去总觉得面善,尤其是微笑的时候,也真是奇怪了。
就当有缘吧,他心里想道。
当下也不多话,招呼刘黑皮等人上前,要把这车硬抬上去。
刘黑皮见少爷行事越发稳妥了,心里十分高兴。
这一路上,或者说,这两年来,凡事都是让少爷跟表少爷自己张罗拿主意,竟是事事周全妥帖,一点大错也没有。可见这回没白出来,也不枉他舍了媳妇在这陪着二人。
众人围住其中一辆车,连带车轱辘一起往上提,车夫又在前面扬鞭催马,帮着出些力气。
板栗和葫芦本在一旁看着的,见五六个人也只推得那车动了一动,遂从道旁寻了两块石头,递给那小子道:“等会车子挪动了,你把这个塞在车轮底下。”
那小子守在车门口不让,警惕地问道:“我……我要帮着推车。不如你去塞。”
板栗见他一副防贼模样,怒道:“你这么防着我,车里装了金子不成?笨死了!甭管装的是啥,就你这副模样,只会更加招惹人惦记。我让你去塞,是嫌弃你小胳膊腿太没劲,不如让我来,这车说不定就上去了。”
这小子站的位置是个需要使劲的地方,故而他这么说。
不等小子还嘴,那中年文士喝道:“默儿,还不去?”
那孩子无法,嘀咕着“不过跟我一般大,就会吹牛”,到底接了石头站到一旁,眼睛却还盯着板栗跟葫芦。
葫芦看了他一眼,心里奇怪:这个样子,难道这车里真装了金子不成?
他正处于变声的时候,嗓子有些难听,故而更不爱说话了,是以凡事都由板栗出头。
等葫芦和板栗搭手帮忙后,情形立即改变。两少年虽然一个十四岁,一个十三岁,却力气大的很,终于挪动了那车。
等车轮底下垫上石头后,更得力了。于是众人合力,马儿也在前边使力,一鼓作气,终于把车推了上去。
板栗憋着一口气,弓腰只顾推那车,心里又郁闷,想不通这车上装的是啥,这般沉,却又神神秘秘的,不肯卸下来让车轻便些。
待要不管吧,自家的车又无法过去,耗着更耽误事。没法子,只好下死力给人当苦力使唤。
帮人倒没啥,叫人跟防贼似的防着,他心里便老大不爽快,因而没发现腰上挂的荷包带子叫车轮给绞住了,扯了下去。完事后直起身,也是一点没发现,跟着又去弄另一辆车。
等两辆车都推上对面道路,那小子跟管家大大地松了口气,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中年文士走过来,郑重跟板栗道谢,他发现这少年是主人。
板栗笑道:“本就是为了咱们自己。先生莫要客气,只管先走就是了,我们还要把这路垫起来。我说句不好听的,你们就留下来也帮不上忙。”
那中年文士闻言尴尬,明知他说的是实情,只得又谢过一遍,方转身上车去了。
那小子听了板栗的话,心中不喜,却又反驳不出什么,于是也去车头坐着,两辆车就嘎嘎远去了。
这里,板栗他们砍了树垫在沟里,又挖土搬石填上,压平整,十几个人直忙了两个时辰,方才把路修好,然后赶着马车过去,继续行路。
上马后,板栗因跟葫芦说起先前的事,觉得那几个人真是笨,“把个车跟宝贝似的护着,那不是告诉人里面东西金贵么?好在遇上咱们,真要是碰上那心怀歹意的,还不抢了他。”
刘黑皮笑嘻嘻地点头道:“那车上怕是装了千金。”
一个汉子诧异地问道:“就算刘管家猜车上装的是金子,又咋晓得正正好一千斤呢?我先前推车的时候,估摸了一下,顶多五六百斤。”
刘黑皮听了哈哈大笑,笑得众人莫名其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