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四小子是四小鬼,大家便叫孙鬼做老鬼,久了都忘了他的真名了,不过他也没亮出真名就是了。
当年张家平反,大苞谷没能及时得到消息,一是因为溟州离京城太远,二是因为孙鬼是个使力不使心的,差不多的事他还要向大苞谷讨主意呢,所以也甭指望他能有啥作为。
倒是陈老爷,他是个有心的,发现大苞谷常嘀嘀咕咕念一些话,留心听了几回,顿时惊得手脚冰凉:原来这孩子什么都记得!
姓什么叫什么,住哪里。家里都有什么人,他怕忘了,所以不时地记诵。
陈老爷可难受了!
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义子,实在不想还给张家。因此请夫子加重大苞谷的课业,让他整天忙得没空玩、没空记,希望日子长了。他能把以前的事给忘了。
努力了好几年,却等来了张家平反的消息。
他心慌不已,生怕大苞谷知道后就走了,跟妻子商议后,于永平十八年十一中旬——当时白虎将军和玄武侯正率众进京参加献俘大典呢——胡乱拢了些瓷器丝绸等物,借口跟人出海做生意,蛊惑苞谷一块跟着去了,连陈老太太都瞒着。
这一去,连头带尾就是六个年头。今日方回。
且说孙鬼,他听说少爷回来了,真是激动地泪流满面,一听叫他,忙不迭地就奔过来。
见面后,大苞谷只叫一声“鬼大哥”,余话一概不说,就问他有没有张家的消息。
孙鬼立即就哭了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他走后,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从头至尾都说了出来。
他再没用。这些年板栗节节攀升,张家、郑家、赵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,他还能不知道?
“你是说,我们家已经有个玉米了?”大苞谷愣愣地问。
“是那个梅县的县令白凡,他送了个假的去了。”孙鬼恨恨地说道。
“苞谷也有了?”大苞谷继续问。
“那是太太后来生的。”孙鬼继续解释。
“那我是谁?”大苞谷两眼汪着泪,茫然问道。
孙鬼从未见过他这样。顿时放声哭道:“少爷呀,都是小的没用……”
大苞谷依旧呆呆的,随他哭,也不理他。
忽然,他站起来大声道:“他故意的!他是故意的!”
一边喊一边冲出书房。发疯一样跑进陈老太太院子,拖着哭腔喊道:“奶奶——”
陈老太太在屋里听见,吓了一跳,急忙问道:“这是怎么了?我孙子这是怎么了?”
大苞谷冲进上房,见爹和娘也都在,立即冲着那些伺候的下人挥舞双臂,跺脚嚷道:“出去!都出去!通通给我滚出去——”
老太太见他这样,心里发慌,急忙对大家道:“都出去!你们都出去!我孙子有话要说。”
陈老爷和太太不知出了什么大事,也慌了,命令众人都退下。
大家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,但都依言退下了。
大苞谷见孙鬼追过来了,对他命令道:“在门口守着。一个人也不许靠近!”
孙鬼精神百倍地答一声“是”,自去守在门外。
大苞谷这样他反而觉得有主心骨了,他知道三少爷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大苞谷等人都走了,才扑进陈老太太怀里,流着眼泪道:“奶奶,我是京城玄武王张家的孩子,是玄武王的弟弟。我们家那年被抄家流放,我叫狼叼了出来,又被坏人抓了。后来逃出来,遇见爹和娘,才到这的。可是,几年前张家平反,我爹却不告诉我,还把我拐出海去了。爹是故意的!他就是故意的!难怪这几年在外边,我每次说回来,他都推三阻四地不肯回来。”
他也不细说从前了,直接三言两语就把话交代了。
陈老爷和太太听了面如死灰,陈老太太则一头雾水,怔了半天才回过味来。
“这都是真的?”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是真的。我小时候的事都记得,我……我怕忘了,天天早起晚睡都……都回想一遍,有时候还嘀嘀咕咕念叨背诵。爹肯定是听了我念叨,才知道了真相,所以……张家平反了,他就……他就把我拐出海了。”大苞谷流着眼泪不住吞声,转头怒视陈老爷,“你故意的,你就是故意的!我再也不认你当爹了!”(未完待续。。)
ps:玉米回来了,不是原野不放他出来,是他干爹不放他回来,要怪就怪他干爹哈。明天忙,后天加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