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槐郑氏等人也想到这点,慌忙道:“儿子,这事咱们回家慢慢商议。”
大苞谷道:“还商议什么。”
他对英王施礼道:“英王爷,陈家才上京,人生地不熟的,人手又少;再说,我们也不方便去要赌债,回头那些人非把我撕了吃了不可;还有,这银子搬来搬去的也费事。不如咱们商量个法子,一次解决了完事。”
英王挑眉,笑问道:“你有什么好法子?”
他看出这小子早就有主意了,在这等着他呢。
大苞谷对陈老爷和管家道:“爹,管家爷爷,把那些单子拿来。”
陈管家愁眉苦脸地走上前来,一手捂着胸前。
陈老爷则不像他那样,十分欢喜地走过来,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,又从袖子里扯出一卷布帛,再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带,一股脑儿都交给大苞谷。
大苞谷见老管家捂着胸口不肯松手,白了老头一眼,不管不顾地上去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大布包,一边道:“拿来吧!你老人家还想再晕倒一次?无钱一身轻。你老人家好吃好喝的,也能多活几年。”
老管家抱住不松手,两人扯了起来。
看得众人一齐发笑。
陈老爷喝道:“管家。还不松手?”
老管家这才依依不舍地松手,目光还留恋地沾在布包上,跟看情人一样。
大苞谷抱了一怀抱物事,转身对英王道:“王爷,这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。趁着几位大人和大家都在这,做个见证。我们当堂点清。再商议下,看把这些单子交给哪个衙门。让衙门开收据给张家和陈家,然后衙门派人去收赌债,不比我们出面收容易些?”
英王听了又张大嘴巴,王尚书也是一样。
让衙门出面收赌债,亏他能想得出来!
张杨急忙道:“王爷,他说的也有道理,这样大一笔银子,做见证是应该的。也好平息外面百姓的怨气。”
黄豆见英王还在迟疑,忙道:“王爷,以下官看来,官府出面收赌债才好呢,正能教化民众,再摸一摸他们的底子,也方便日后管理。”
英王便看向王尚书。
赵耘这时开口道:“王爷,先请王相爷等人做见证。收了那些凭证再说,此事陈家和张家都不宜再插手。至于交给哪个衙门。等回禀了皇上再定夺。”
英王终于点头。
于是,众人重新坐下,并搬了算盘及笔墨纸砚上来,分几拨人整理那些单子。
黄豆、田遥、王穷、白凡等人很荣幸地被选为计数的账房,亲自整理,为的是公正。张家和陈家都只在一旁看着。
几人埋首纸堆中,一边整理,一边忍不住惊叹苦笑。
英王踱到王穷身边,弯腰低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王穷道:“王爷请看:这些单子来自京城各大小赌坊,用的是不同的名字。金额有大有小,任谁也想不到都属于一家押的。张小兄弟心思实在缜密。”
英王看了那个正低声跟三个姐姐说话的少年一眼,轻笑一声,走开了。
香荽正悄问大苞谷:“你都捐完了?”
大苞谷道:“留了一点。男子汉大丈夫,还能没一点私房银子,那可不成。我用我的私房银子押的,当然归我自己了。”
红椒噗嗤一声笑了,嗔道:“陈家就你一个儿子,你还藏什么私房银子?”
香荽笑眯眯地说道:“他从小就这样,二姐还不知道?我猜,他肯定到处都置办了产业:东买一个庄子,西置一个铺面,城里有房产,乡下有地产,是不是?”
大苞谷闭嘴不言。他发现,在外逛了一圈,混了九年,他就好像孙悟空一样,依旧跳不出三姐姐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,香荽总是能一语道中他的心思。
说笑一会,那边已经按各赌坊分门别类将单据整理好了,英王和王尚书又大吃一惊:竟然有三十多家赌坊。
尽管有的赌坊很小,只押了几百两,但那也是赌坊!
王尚书神情肃然:京城赌风已经严重如此了?
他和英王相视,目光里传达别样消息。
黄豆看见,急忙道:“我的好王爷,你可不能把这些赌坊给抄了。回头我表弟还不被人恨死!他一片诚心,王爷可不能让他成为赌徒的仇家。”
英王听了脸色发黑——难道为了顾忌张离,朝廷就不能治理赌风了?
王穷扯了扯黄豆,示意他不要激怒英王,上前低声道:“王爷,此事下官有法子,咱们不妨如此这般……”
英王听了不住点头,赞赏地对他道:“很好!这事就由你们几个出面操办。”
王穷黄豆都诧异道:“我们?”
翰林院可是清贵衙门。清,指的是翰林院人编书撰史、讲学科考等,少有办理经济民政等事;贵,指这里是重臣和地方官员的踏脚石。
英王点头,道:“本王会上禀皇上:将捐给书院的凭据交由翰林院,由翰林院收取后转给书院;捐给医学院的凭据交给太医院;捐给皇家慈善机构的单据由太后娘娘派人去收。再派御史及户部监督三方。你等趁着上门收取赌债的机会,好好摸一摸京城赌坊的底,再写一份详尽的案录,上呈给皇上,以备制定政策时用。”
三人这才明白。
于是,将整理好的单据分成三份,唤了大苞谷和陈老爷过来,在王尚书、冯大人和张杨的见证下,写了收据给大苞谷,当堂盖上刑部官印,连英王盖了私印。
这样慎重,乃是这件事作为此案的衍生事件,王尚书命师爷多抄了一份,留作案底备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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