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。”薛赟应得十分干脆,那态度,仿佛已经预感到佟小锁打算问什么了一样。
“在那之前,郡公该是有很多机会,可以将贾散子的事情闹开,也有很多的办法,可以让我父亲直接介入。”佟小锁缓缓道,“但是为什么,你一定要节外生枝,将我扯进这些事情中呢?”
薛赟并不说话,因为他知道,佟小锁没有说完。
“后来我想了想,郡公在西疆立功的时候,为何没人提身份真假?郡公奉旨回京的时候,怎么没人说身份真假?庆王事发之后,郡公所得的不过一个郡公府罢了,陛下都没有召见,难道在有些人的心目中,郡公就立刻有了做大事的资格,开始拿你的身份做文章了?而且怎么那么巧,他们一开始找,就找到了那个贾散子?”
薛赟依旧不答话,而是自顾自地捏着酒杯,眼神放空。
佟小锁略有些口渴,便停了下来,伸手去拿茶壶,想要倒茶。
薛赟却提前一步,为她斟了茶,推了过去。
佟小锁道了声“多谢”,润了润喉咙,继续道:
“实则帝京之中,最早同我说你身世的人,是金掌柜,但是她却并不知道贾散子这个人;将贾散子的时候告诉金掌柜的人,是你手下一个姓战的人。然后我就想了,会不会是有人自己炮制出了一个贾散子,骗过了所有人,只为了引君入瓮,闹这么一场呢?”
她说罢,看着薛赟的眼睛:“郡公大人,我猜的,对不对?”
薛赟和她对视着。
“佟大小姐都猜到了这地步,”他笑着,“结果最终要问的,只是对不对吗?”
“不是对不对,而是,是不是。”佟小锁声音不高不低,毫无刻意之感。
“郡公大人可否告诉我,你,真的应该是薛赟吗?”
……
薛赟没有回答她,而是一扬脖子,将手中的残酒,一饮而尽。
“你真敢猜。”他道。
“不是我敢猜,”佟小锁笑了,“而是你将这样的疑问抛在了我的手中,你将我牵扯进了这其中,我还想知道,郡公大人究竟要做什么呢。”
“我想要活下去。”薛赟道,“我想要在帝京,好好地活下去,拿回所有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他说着,看向佟小锁:“而你是安平公的女儿,安平公位高权重,你又神神秘秘的,所以,我要同你示弱,让你注意到我,让你想要帮我,这样,安平公才能帮我了。”
薛赟笑问她:“这个理由,够了吗?”
话语直白地就差没说我要利用你,剑指龙椅了,却依旧没有回答佟小锁的问题。
“但你若不是薛赟,那么这帝京里,哪一样都不属于你。”佟小锁一语道破,答得更直白。
她一个现代人,对于“家天下”的概念,本没有很深刻的理解,只不过如今,眼前之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想要利用自己,她当然得提醒她一二。
“我是薛赟,”眼前之人斩钉截铁地道,“我就是薛赟,我是当今明德帝亲口认下的皇子,赟是他赐给我的名字,所以,我是薛赟。”
佟小锁垂下眼眸,不再看他。
“真奇怪,既然你是薛赟,又何须多此一举呢?”她自言自语道,“和现在这样,斩钉截铁一点儿,不好吗?”
薛赟笑了,又自饮一杯。
“其实你比我奇怪一点儿,你瞧,你都不怕我,他道,“而且乎,知道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。”